床上的新娘子
Kitty與男友已拍拖十多年,雖然早已認定對方為彼此終身伴侶,但大家也希望在工作上再衝刺,故此即使家人不斷催促,也希望打好事業基礎後,才成家立室。於是在Kitty即將步入40歲的關頭,才決定和男友共諧連理。可惜,在她歡天喜地籌備婚禮時,突然出現劇烈頭痛,而且經常嘔吐大作,還頻頻被自己雙腳絆倒。Kitty心感不妙,立即找醫生檢查,希望可以一個健健康康的狀態,與摯愛挽手步入教堂。
然而,事情比她想像中嚴重。醫生替她進行詳細檢查後,證實她的頭痛、嘔吐及平衡力問題等,是由於她的小腦長有腫瘤,而且腫瘤是多形性膠質細胞瘤(GBM),是一種惡性極高的腫瘤。換言之,Kitty患上了腦癌。
醫生立刻替她以手術切除腫瘤,然後再安排她接受電療及化療,總算把病情穩住了。然而,醫生也同時告訴Kitty此病不容易治理,而且復發性高:「現時醫學文獻顯示GBM的五年存活率只有3%」儘管如此,Kitty仍有信心,希望成為其中一個能夠存活的患者,雖然偶有患得患失的心情,卻繼續預備自己的婚禮。
病發後三個月的某天,Kitty突然感到四肢麻痺無力,立即被她身旁的未婚夫送入醫院。檢查顯示,腫瘤在Kitty的脊椎復發,影響到控制四肢活動的神經,令她不僅無法走動,甚至連自理能力也失去,需要躺在床上由別人照顧。由於Kitty的腫瘤影響多處神經,所以不能以手術切除;而且她距離上次病發時間太短,即使再進行電療或化療也幫助不大,於是只有標靶治療可以幫助她控制腫瘤。
Kitty接受標靶藥物治療後,雖然仍然感到四肢無力,但至少病情沒有再惡化下去,令她有精力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——應否繼續履行結婚的承諾。在這段患病日子,未婚夫衣不解帶地照顧Kitty,更經常請假陪她覆診,令她心生感動,但與此同時未婚夫也變得憔悴下來,臉頰也凹陷下去。
Kitty想到,如果要摯愛的人如此勞心勞力照顧自己,對彼此也是折磨,再深刻的愛情也會被磨蝕;倘若自己先走一步,實在不忍心要未婚夫揹着未亡人的悲痛獨自活下去。思前想後,Kitty認為分手可能是對大家最好的選擇。
然而Kitty的未婚夫卻並不認同,仍然繼續婚禮的籌備工作。他認為,沒有人知道未來是怎樣的光景,但為Kitty戴上戒指,冠上自己姓氏的心願卻一直未變。
未婚夫一次又一次的信誓旦旦,一次又一次的真情對話,終令Kitty答應下嫁。然而Kitty已經失去活動能力,需要長期臥床,不僅在教堂行禮的心願無法實現,甚至站到神父前回應一句「我願意」也非常困難。不過,世上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。未婚夫與Kitty的主診醫生商討後,決定在Kitty的病房舉行婚禮。消息傳出後,醫院上下也一同參與籌備,有的聯絡牧師證婚,有的則佈置病房等等。
婚禮舉行當天,Kitty的親朋好友均有出席,當然少不了照顧Kitty的醫護人員。當天Kitty穿著婚紗躺在床上,當聽到牧師問她是否願意作為妻子時,濃濃的藥水味也難掩Kitty幸福之情,說著:「我願意。」
撰文:臨床腫瘤科專科醫生招國榮醫生